2021年11月29日是孔繁森同志殉职27周年,为表达崇高敬意和追思,让我们重温经典,《人民日报》于1995年4月7日刊发的长篇通讯《领导干部的楷模——孔繁森》。这篇通讯和同日发表的《向孔繁森同志学习》的社论,让孔繁森同志的感人事迹传遍千家万户,在纪念孔繁森同志的新闻报道中具有奠基性的意义,有极高的阅读价值。
新华社记者 人民日报记者
西藏日报记者 大众日报记者
孔繁森同志,1944年7月生于聊城市堂邑镇五里墩村,1961年8月参加工作,1966年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历任济南军区总医院警卫营战士,共青团聊城地委常委,中共聊城地委宣传部副部长,中共西藏自治区岗巴县县委副书记,岗巴县检察院检察长,中共莘县县委副书记,聊城地区行署办公室副主任,聊城地区林业局局长、党组书记,聊城地区行署副专员,西藏自治区拉萨市人民政府副市长,中共阿里地委书记、阿里军分区党委第一书记、政协阿里地区委员会主席等职。1994年11月29日,在考察工作途中因车祸不幸以身殉职。孔繁森同志以党和人民的利益为重,恪尽职守,一心为民,政绩卓著,深受西藏人民群众的拥护和爱戴,是广大党员干部学习的楷模。
也许,岁月能改变山河,但历史将不断证明,有一种精神永远不会失落。崇高、忠诚和无私,将超越时空,成为人类永恒的追求。
也许,时间会冲淡记忆,但人们绝不会忘记,20世纪90年代,有这样一位共产党员,他的理想,他的信念,他的人格,他的情操,使千万人的心灵为之震撼。
他,就是原中共阿里地委书记孔繁森。他把自己的一腔热血洒在西藏高原。
两次进藏,历时十载。在党的召唤面前,在人生的选择中,他的精神境界一次次得到升华
越野车载着他,向西急驶而去。车窗外,油画般的高原景色一幕幕掠过:清澈的拉萨河,奔腾的雅鲁藏布江,高耸的雪山,明镜般的湖水⋯⋯
孔繁森热爱西藏的山山水水,但此时却顾不上欣赏这高原美景。伸向远方的莽莽苍苍的路,多么像人生之路。回顾过去的路,思谋未来的路,他的心早已飞向了阿里。
孔繁森十分尊重藏族同胞的生活习惯,他在下乡途中吃风干的羊肉
孔繁森先后两次进藏,这时已在高原工作6年。按说,他现在应该东进返乡。然而,他却接受了一项更艰巨的任务,驱车向西,奔赴自然条件更恶劣的地区,挑起阿里地委书记的重担。
号称“世界屋脊”的西藏高原,高寒缺氧,气候恶劣,而阿里又是西藏最艰苦的地区。那里平均海拔4500米,空气中的含氧量不足海平面的一半,最低气温零下40多摄氏度。
民主改革前,野蛮的封建农奴制严重束缚了当地生产力的发展,藏族群众的生产与生活长期处于原始状态。民主改革后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,阿里发生了巨大变化,但由于历史和自然的原因,当地的经济发展仍比其他地区缓慢,群众生活仍比较贫困。
那里更需要像孔繁森这样年富力强的优秀干部。自治区领导同志征求孔繁森的意见时,他坚决而干脆地回答:“我是党的干部,服从组织安排。”
像这样的工作调动,孔繁森经历过多次。每一次,他都把党和人民的需要作为自己的唯一选择。
孔繁森1944年出生在山东聊城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。在党的培养教育下,他参军、入党,后来转业到地方工作。1979年,国家要从内地抽调一批干部到西藏工作,当时担任中共聊城地委宣传部副部长的孔繁森欣然赴藏。他并非不知道西藏天高地远,并非不知道那里的生活艰苦,并非不知道远离家乡和亲人意味着什么。但他更清楚地知道,这是祖国和人民的需要,这是党的召唤。
从踏上西藏高原那天起,孔繁森就暗下决心:把自己的一切献给祖国这块神圣的土地,献给勤劳、勇敢的藏族人民。
孔繁森进藏本来是作为日喀则地委宣传部副部长选调的,报到后,区党委见他年轻体壮、意气风发,决定改派他到海拔4700多米的岗巴县担任县委副书记。征询他的意见,回答仍很痛快:“我年纪轻,没问题,大不了多喘几口粗气。”
那时,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刚刚开过,为了在农牧区推广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,带领群众脱贫致富,他亲自到一个乡试点,又把经验在全县推广。在岗巴3年,他几乎跑遍了全县的乡村牧区,每到一地就访贫问苦,宣传党的政策,和群众一起收割、打场、挖泥塘,与当地群众结下了深厚的情谊。
孔繁森自费购买药品为农牧民看病,他身边围满了等待看病的群众
有一次,他骑马下乡,从马背上摔下来,昏迷不醒。当地的藏族群众抬着他走了30里山路,把他送到医院抢救。当他从昏迷中醒来时,看到很多藏族群众守护在身边。1981年,孔繁森奉调回山东离开岗巴时,藏族同胞依依不舍地含泪为他送行。
在西藏工作3年,孔繁森深深爱上了这片壮丽、神奇的高原,深深爱上了这里的藏族人民。回到山东后,他曾表示:“我这条命,是藏族老百姓给捡回来的。如果有机会,我愿再次踏上那片令人终生难忘的土地,去工作,去奋斗!”
光阴似箭。1988年,工作几经调动的孔繁森已担任聊城地区行署副专员。这时,又一次严峻的考验摆在他的面前。
这一年,山东省在选派进藏干部时,认为孔繁森政治上成熟,又有在西藏工作的经验,便准备让他带队。组织上问他有什么困难,他还是那句话:“我是党的干部,服从组织安排。”
其实,孔繁森心里很清楚,家里确实有不少困难: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如从前了;年近九旬的老母,生活已不能自理;三个孩子尚未成年,需要有人照看;妻子动过几次大手术,体弱多病。自己一走,全家的生活重担又要压在妻子一人肩上。他不会忘记第一次进藏时家里的情景,里里外外都是妻子操劳。有一次,她去刨地瓜,五岁的儿子没人照看,掉进地窖里爬不上来⋯⋯孔繁森觉得对不起妻子,对不起孩子。
孔繁森二次援藏前带妻子和儿女游览北京,在天安门广场合影
一天,孔繁森对妻子王庆芝说:“我带你和孩子们到北京玩几天吧!”妻子感到奇怪:别说是去北京,就是在聊城,繁森也从来没闲空陪自己和孩子们出过门,这一次是怎么了?带着疑问的心情,王庆芝和孩子们跟他到了北京,游览了天安门和长城。途中,孔繁森话里有话地对妻子说:“到了北京,就等于走遍了全国。以后我无论走到哪里就像到北京一样,你和孩子们别牵挂。”听了这番话,王庆芝似乎有了某种预感。从北京回到聊城后,孔繁森一直在想怎样对妻子开口。一天夜里,他终于鼓起勇气说:“庆芝,组织上又安排我进藏了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王庆芝的眼泪已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。看着妻子难过的样子,孔繁森心里也一阵阵发酸。他动情的说:“庆芝,我欠你的太多太多!等从西藏回来,我一定加倍地补偿。”
“你就放心去吧”,王庆芝抽泣着说,“一人出门在外,好好保重身子。”在那些日子里,王庆芝一边为丈夫收拾行装,一边悄悄地抹泪。
要走了,孔繁森默默地站在老母亲面前,用手轻轻梳理着母亲那稀疏的白发,然后贴在老人的耳朵旁,声音颤抖地说:“娘,儿又要出远门了,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,要翻好几座山,过好多条河。”
“不去不行吗?”年迈的母亲抚摸着他的头舍不得地问。
“不行啊,娘,咱是党的人。”孔繁森的声音哽咽了。
“那就去吧,公家的事误了不行。多带些衣服、干粮,路上可不要喝凉水……”
想到也许这是同年迈多病的老母亲的最后的一面,孔繁森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,“扑通”跪在老母亲的面前:“自古忠孝不能两全,娘,您要多保重!”说完,流着眼泪给母亲深深磕了一个头。
无情未必真豪杰。为了党的事业,孔繁森把对家乡、对亲人的爱深深地埋在心底,把博大无私的爱献给了祖国和人民。
孔繁森和藏族老人促膝交谈
1988年,孔繁森第二次进藏后任拉萨市副市长,分管文教、卫生和民政工作。任职期间,他跑遍了全市8个县区的所有公办学校和一半以上乡办、村办小学,为发展少数民族教育事业殚精竭虑。1991年,一次车祸把他摔成严重的脑震荡,颅骨骨折,高烧昏迷。住院治疗期间,当他得知一所学校发生了问题时,便不顾高烧未退、眼睛充血,骑着自行车赶到学校现场处理。在他和全市教育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,拉萨的适龄儿童入学率从45%提高到80%。
这一次,听说孔繁森要延长在藏时间到阿里工作,有的同志劝他:你是山东的干部,已经先后两次进藏,该吃的苦也吃了。凭你的政绩和能力,回去一定可以干得更好、进步得更快。
听了这话,孔繁森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:“怎么能说我是山东的干部呢?我们共产党员无论在哪里工作都是党的干部。越是边远贫穷的地方,越需要我们为之去拼搏、奋斗、付出,否则,就有愧于党,有愧于群众。”
孔繁森领养了三个在地震中失去亲人和家园等藏族孤儿,他们是12岁的曲尼,7岁的曲印和5岁的贡桑。
从拉萨到阿里地委、行署所在地狮泉河镇,将近2000公里坎坷不平的路程。孔繁森离开拉萨两天后,进入阿里地区措勤县境。藏北大草原那雄浑、壮美的景色展现在他面前。
远方,绵延起伏的雪山在蓝天的映衬下格外壮丽,广袤无垠的草原一直伸展到遥远的天际。近旁,一座座用石块垒成的玛尼堆披挂着祈祷吉祥的五彩经幡,一堆堆高寒地带特有的红柳丛在阳光下像火一样耀眼。天空,时而白云朵朵,时而乌云密布;原野,时而大雪纷飞,时而风沙弥漫⋯⋯
孔繁森是一个感情丰富、兴趣广泛的人,喜爱读书、写诗和摄影。眼前这一切,使他激动不已。为了祖国西南边陲这神圣的土地,多少先辈曾在这里奋斗拼搏、流血牺牲。如今,党把自己派到这里,这是多么光荣而又艰巨的使命。一种崇高的责任感和神圣的使命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。
进入阿里地界,孔繁森的调查研究也开始了。当天夜里,他风尘仆仆地到达措勤县委所在地。第二天上午,他不顾旅途劳累,召集县委、县政府的干部开会,听取汇报,并结合贯彻党的十四大会议精神,商讨如何发挥当地的优势,探索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发展途径。随后,他又看望和慰问驻当地的武警部队官兵。经过对沿途措勤、改则和革吉三个县的实地调查,孔繁森透过这些地方贫困落后的现状,看到了当地蕴藏的巨大优势,即:丰富的畜产品和矿产品资源。
他兴奋地对同行的同志说:“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,我国的经济必将进入一个新的快速发展时期,对原材料的需求将进一步增长。这对有着丰富资源的阿里来说,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发展契机。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有利时机,加快阿里经济发展的步伐。”
为了寻找阿里的发展优势,全地区106个乡,他跑了98个,雪域高原上留下了他的深深足迹。风雪中,他把自己的毛衣脱给了一位藏族老阿妈……
孔繁森到阿里后,40多封请求调离的报告摆在了他面前。这对人才奇缺的阿里来说,无疑是雪上加霜。
重重心事加上高山反应,使孔繁森彻夜难眠。他索性把住在近旁的地委秘书长叫了过来。没有电,两人就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聊了起来。
孔繁森说:“要求调走的那些同志在阿里工作了多年,这本身就是一种奉献。现在,他们申请调离,主要是对阿里的前途缺乏信心。我看,问题的关键是要找到阿里发展的突破口。小平同志说过,发展是硬道理。只要我们用发展这个硬道理来凝聚人心,调动干部们的积极性,为他们提供施展才干的舞台,就一定能把阿里的经济和各项事业搞上去。”
这一夜,他俩谈地区的工作,谈当地的优势,谈阿里的未来,越谈越兴奋。电池用完了再换上一节,炉火不旺了再添上几块焦炭,一直到曙光初露。
4月25日,孔繁森主持召开地委、行署联席会议。他给大家布置的第一项工作就是:解放思想,转变观念,在原有基础上进一步寻找阿里发展的优势,从困难中寻找光明的前途。
会后,孔繁森和地委、行署其他领导成员分头带队到基层调查研究。
到阿里赴任前,孔繁森已把自治区的各有关部门跑了个遍,将阿里地区自然概况和历年来的经济统计数字都抄在笔记本上。为了进一步摸清阿里的情况,他一个县、一个区、一个乡的跑。从措勤到札达,从普兰到日土,实地考察,求计问策,寻找带领群众脱贫致富的路子。在阿里不到两年的时间里,从南方的边境口岸到藏北大草原,从班公湖到喜马拉雅山谷地,全地区106个乡,他跑遍了98个,行程8万多公里。
阿里地广人稀,面积30.5万平方公里,相当于两个山东省,而人口只有6万多。有时,开着越野车在空旷的荒野上奔波一天也看不到一户人家、一顶帐篷。饿了,他们就吃口风干的牛羊肉;渴了,就喝口山上流下来的雪水。
旅途虽然艰苦,但孔繁森却风趣地对随行的同志说:“高原上的水绝对没有污染,是世界上最优质的矿泉水,等开发出来得用美元来买呢!”他那乐观的情绪,常常感染着周围的同志。
有经验的人都知道,在高原生活,一场严重的感冒有时也会夺去一个人的生命。而孔繁森恰恰一到阿里就感冒了,咳嗽不止。为了不耽误工作,他就大剂量地服药。病情重了,就一边输液,一边工作。一个多月下来,体重减轻了14公斤。由于过度劳累,他的直肠纤维瘤复发,鲜血浸透内裤,可他一直瞒着别人。等大家都入睡后,他才把内裤换下,悄悄洗干净。
在广泛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,阿里经济发展的思路在孔繁森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。在地委、行署联席会议上,孔繁森列举了阿里发展的六大优势:畜产品优势、矿产品优势、旅游优势、边贸优势、政策优势、人口少的优势。
“率领群众致富,是我们的天职。每一个党员干部,都应当与人民同甘苦、共命运。这样,我们党才有威信,国家才有希望。阿里虽说偏僻落后,但发展潜力也很大。关键是要带领群众真抓实干。我有信心和全地区人民同舟共济、艰苦创业,共同建设一个文明、富裕的新阿里。”
艰难困苦,对于弱者来说是可怕的,而对于坚强的共产党人来说,则往往是一种无声的召唤。沧海横流,方显英雄本色。
1994年初,正当孔繁森带领全地区人民为实现阿里发展的宏伟蓝图而奋斗时,一场罕见的特大暴风雪席卷了阿里高原。
漫天大雪,吞没了农田、牧场和村庄。凛冽的寒风,把各县受灾的消息传到狮泉河。
“立即行动起来!到灾区去,到群众中去,组织抗灾,恢复生产,重建家园。”在孔繁森的带领下,地委、行署迅速组织了十多个工作组分赴各灾区。厚厚的积雪封死了道路,他们就用铁锹挖,用汽车碾。大家只有一个信念:尽快把党和政府的关怀送到灾区。
在革吉县和改则县,孔繁森目睹了暴风雪给牧民造成的严重危害:大片大片的牧草被冰雪覆盖,成群成群的牲畜因冻饿而死,许多群众陷入缺衣少粮的困境。
他挨家挨户地走访灾民,分发救济粮和救济款。风雪中,他高声地鼓励大家:“有党和政府在,再大的灾害也压不垮我们。我们一定能帮助大家渡过难关!
2月26日,孔繁森来到受灾最严重的革吉县亚热区曲仓乡。这里海拔5800米,是阿里最高的一个牧业点。乡党委书记嘎玛钦尧愁眉不展地说:“大雪连续下了一个星期,最深的地方没到膝盖。全乡有8人被冻伤,牲畜大部分死亡。”
孔繁森心情沉重地把全乡每户牧民的损失情况一一记在笔记本上,然后用坚定的语气对嘎玛钦尧说:“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人。先保人,再保畜,一定要把群众的情绪稳住,团结起来同灾害作斗争,尽量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。”
1993年,孔繁森在视察拉萨市墨竹工卡震区时,为有膝关节病的老人贴上膏药。
雪花在凛冽的寒风中狂飞乱舞。一会儿工夫,大家都变成了雪人。人们穿着大衣,还是感到阵阵发冷。脸、手和脚都被冻得失去了知觉。
孔繁森看到一位藏族老阿妈把外衣脱给了在风雪中哀嚎的小羊羔,自己却在零下20多摄氏度的严寒中冻得瑟瑟发抖,他的眼睛湿润了。他用手捂住脸,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,猛地转身回到越野车上脱下自己的一套毛衣毛裤,递给那位老阿妈。老阿妈伸出已经冻僵的双手,接过那还带着体温的毛衣,嘴唇颤抖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。
顶风冒雪,孔繁森背着他每次下乡都随身携带的小药箱,走村串户,慰问受灾群众,给被冻伤的牧民们看病。他早年在部队医院当过兵,粗通医术。来西藏工作后,为了解决当地缺医少药的困难,他做了大量的工作。每次下乡前,他都要买上几百块钱的药,为农牧民看病治病。一次,有位70多岁的藏族老人肺病发作,浓痰堵塞了咽喉,危在旦夕。当时没有其它医疗器械可用,孔繁森就将听诊器的胶管伸到老人的嘴里,又对着胶管将痰一口一口地吸出来,然后又为老人打针服药,直到转危为安。
雪越下越大,风越刮越紧。长时间的高山反应,持续不断的超负荷工作,使孔繁森本来就带病的身体更加虚弱。他感到眼前阵阵发黑,身上不住地冒虚汗,但还是坚持着给冻伤的牧民一一做了检查。尔后,又把解决曲仓乡受灾牧民的搬迁、转场和买牛的资金及口粮、油料等问题一一研究落实,直忙到凌晨2点多钟,才躺下休息。
夜,很深很深了。狂风仍在不停地呼啸。奔波劳累了一天的孔繁森躺在帐篷里,剧烈的头疼使他怎么也睡不着。凌晨3时许,他感到心跳加快,胸闷气短,天旋地转。有高原生活经验和医学常识的孔繁森,预感到死神正向自己逼近⋯⋯
对孔繁森来说,生与死早已置之度外。在赴藏前,他就请人写过“是七尺男儿生能舍己,作千秋鬼雄死不还乡”的条幅。进西藏后,他又写下了“青山处处埋忠骨,一腔热血洒高原”的豪迈誓言。让他放心不下的,是那远在家乡的老母亲和妻子、儿女。昏昏沉沉中,他默念着亲人的名字⋯⋯想着,想着,泪水挂满了脸颊。他强支起虚弱的身体,打开手电筒,在笔记本上给同行的小梁写下了这样的交代:
小梁:“不知为什么我头痛得怎么也睡不着。人有旦夕祸福。万一我发生了不幸,千万不能让我母亲和家属、孩子知道。请你每月以我的名义给我家写一封平安信。我在哪里发生不幸,就把我埋在哪里⋯⋯”
1994年2月27日凌晨3点,面临生死考验的孔繁森在海拔5700米的革吉县曲仓乡一座牧民帐篷里,在工作笔记上留下的“遗书”
审核 | 王巍 孔宪军 李光
统筹 | 王芳
编辑 | 郭凌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