捧着一颗心来 不带半根草去

口述人：石明海，曾任拉萨市师范学校干部

采访组：刘建国 李菲 赵亮亮

采访日期：2017年11月8日

采访地点：重庆

雷厉风行  直奔现场

我和孔市长相识相知是1988年到1992年。中央第二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召开以后，国家给西藏共拨了600万元援助款，用于建设拉萨市师范学校。当时，上级把我从运输公司调过去担任学校建设工作的副总指挥。那时学校的条件相当差，简直没办法教学。学生只有200多人，宿舍勉强够他们住。后来去的老师和工作人员只能搭帐篷，我只好继续住在运输公司。

我接手工作后，面临着很多困境：土地证虽然拿下来了，划拨的款项却迟迟没有到位。1988年3月初，我们专门到北京，找到相关单位，多方协商，推进拨款进度。回来后，我们就准备前期工作。那时候困难相当多，近8月了款项还没有落实，签的合司也没办法进行。直到孔市长二次援藏，我们才迎来了转机。

孔市长在拉萨市任副市长，分管文教、卫生和民政工作。他知道这些情况以后，直接来到我们学校。当时我还在工地上，他叫总务处的同志把我喊到办公室，简单交谈之后，对我说：“走，我们不在办公室谈了，直接下工地！”我很感动，觉得这个领导做事雷厉风行，一点架子都没有。我领着他们到了学生宿舍、教工宿舍，呈现在眼前的完全是一片空地。孔市长说：“要赶快把这个事情落实下去。”我说：“确实太困难了。”他当时就说：“有困难找我。”还把他的办公室电话号码给了我。

那时候，白天在办公室根本找不到他的人，他都是到各个单位去转，拉萨的单位他基本跑遍了，我只能晚上10点钟以后给他打电话，汇报遇到的困难。孔市长做事非常高效，不到一个星期，整件事就落实下来了，红线划了，施工队伍定下来了，合同签订了，款项也到位了。

虽然前期工作落实了，但是后续的工作中还存在很多问题。我当时是基建组常务副组长，直接负责技术和质量。由于物资短决，建设用的水泥、钢材常常供应不上，有时候不得不中断、停工。这样一来，施工单位就不愿意了，因为一方面耽误他们工期，另一方面工期拖得越长费用就越多，因此引发了许多矛盾。实在没有办法，我只好再去找孔市长帮忙。孔市长便找到建筑方帮我们协调。

孔市长初来拉萨时，学校教室的墙体普遍用的是水泥和炭渣混合出来的黑砖头，铁皮搭成的屋顶看起来灰蒙蒙的，教室里面只刷了一层白灰。看到这种情况，他说：“目前的校舍条件太差了，教室也太紧张了，一定要抓紧时间改善教学条件。”他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学校看看，他不进办公室，而是直接去工地现场办公，哪里有问题需要解决就直接走着过去，简单直接、直击本质。工地建设进度加快了，孔市长很高兴，要求我们一定要把好质量关，特别要把好7000多平方米的教学楼的质量关。

教学楼竣工那天，现场来了自治区教委，拉萨市委、市政府和市教委的各级领导80多人，我汇报了工程建设的前前后后。后来，学生们就全部搬进新教室了。没几天，孔市长不打招呼、直奔现场，来学校了解老师、孩子们上课的情况。他在外围、工地等转了一圈，就直接到教室里面听课。那天是我爱人的课，她进去的时候，学生一喊“起立”，她才看到站在后面的孔市长。孔市长不像有的官员只动嘴说让别人去做，他喜欢亲力亲为，令人肃然起敬。

他是凡人  也是楷模

我与孔市长接触后，很喜欢和他交流，碰到问题都是直接向也汇报，遇到高兴的事也愿意同他分享。他对我很亲切，都是称呼我“明海”。

孔市长有太多值得回忆的地方。在他的眼里，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，他对谁都很亲切，处处为人着想。他在拉萨时，我们有事没事都愿意到他住处去，特别是周末，他那里就没有断过人。在他家，我们不是擀面条就是包饺子，他常在家里备着面粉，大家一起剁馅、加佐料。只要他在，大家都很活跃，有工作上的问题也跟他谈，但不是坐下来正儿八经地汇报，而是像随意话家常一样。我们有话直接跟他讲，他能回答的就立刻回答，有些需要进一步了解情况的，他就说：“我以后会给你答复的。”他不把我们当下属，而是当作朋友。

万万没有想到，1994年11月他因车祸不幸离世。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，我正在附小教学楼的建设工地上，赶紧跑到阿里地区行署驻拉萨办事处去询问，确认他已不幸殉职，我难过得无以言表。

孔市长平易近人、和蔼可亲，他对我的人生影响很深远。他殉职后，时任党和国家领导人分别为他题词，我认为这是实至名归，他的的确确是领导干部的楷模。在我心目中，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，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，是一个可亲可敬的朋友。正所谓“捧着一颗心来，不带半根草去”，他没有为自己积累什么物质财富，却把一切乃至生命，都献给了党和人民。